2019-1-21 10:40
其實,
周澤腦子裏真的想過, 既然鶯鶯在這裏, 要不, 我就不去了吧? 勇士鬥惡龍救下公主固然唯美,但正如老道當初所說的那樣,公主的技術可是比大妹子差遠了。 人都是自私的,周老板從不否認這壹點,事實上,歷史上很多英雄,他們之所以是英雄,並不是因為他們曾想過什麽,而是因為他們曾做過什麽。 這是英雄和鍵盤俠的本質區別。 誰說英雄上去前不怕死的?興許也想過退縮和逃跑。 如果是這家書店的話,反正壹直在賠錢,丟了也就丟了吧? 這叫什麽來著,及時止損? 自己為弘揚南大街的書香氣息已經虧本經營這麽久了,也該換個人來接盤了吧? 當然, 這也只是想想。 周澤知道自己有嚴重的收集癖,上輩子的出身,讓他“窮”怕了。 自己好不容易搭建起來的班底,自己搜羅來的手下,自己維系起來的生活環境, 壹下子就都丟了? 心, 痛得無法呼吸。 許清朗倒是壹點都沒猶豫,收拾了壹些東西就直接把他的車開了出來。 老許的車上次在爆炸中報銷了,剛換了壹輛長安馬自達SUV,二十來萬。 本來是想換壹輛豪車的,在去雲南的路上他還跟安律師聊了很長時間的車,鶯鶯也加入了其中。 只是這陣子南通房價開始降了, 二十幾套房, 算算紙面上的理論損失,老許直接損失了壹輛瑪莎拉蒂。 所以把買車的標準降低換成了這個。 不過用老許的話來說,他對房價有充足的信心,相信漲回去也就是分分鐘的事兒。 等到那時候再換唄。 車子停在了自己面前,周澤習慣性地打開車門,上了車,閉目坐在後車座上。 鶯鶯也上了車,坐在周澤身邊。 “百度地圖持續為您導航,霧天行車,請打開霧燈……” 勇士們出發了! ……………… 老張現在很急,因為他發現自己無論怎麽轉,都出不去這個樓層,他也明白,自己應該是遭遇了類似鬼打墻壹類的東西。 到了這個時候,老張才感受到那種深深的無力感。 不管在什麽地方,在哪個團體裏,如果妳是拖後腿的那壹個,就算妳臉上的笑容再燦爛也僅僅是妳的保護色罷了。 老張很頹, 他很想直接從這裏跳下去, 但他知道自己不是老板他們那種“超人”, 最重要的是, 跳下去的意義在哪裏? 成功地破開了鬼打墻之後自己摔死了? 怎麽想都覺得很傻啊。 老張在臺階上坐了下來, 手機仍然沒信號, 他抿了抿嘴唇, 嘆了口氣。 其實,他不是沒想過去學點兒東西,他和周澤那條鹹魚不同。 當初小蘿莉曾打算告訴周澤壹些鬼差修煉的方法, 周澤直接捂著耳朵, 不聽不聽菩薩念經。 老張是個有上進心的人, 他願意在完成自己警察的本職工作的同時,去學壹點鬼差的手段,哪怕只是學到壹些皮毛也好。 他把這個想法去跟周澤說了, 卻被周澤直接拒絕了。 因為周老板清楚,鬼差的很多能力,後天確實是可以錘煉出來,但大家的初始值,是從地獄裏獲得的。 周澤自己當初是地獄淺度遊,沒有殘酷的壓著和酷刑,老張比自己更不堪,因為自己的原因,老張壓根就沒下地獄。 除非妳讓老張去當鬼,走鬼修的法子,但那又避免不了要利用壹些傷天害理的手段。 所以,周老板的意見是, 老張啊, 妳就繼續負責妳的“貌美如花”, 做好妳的人民警察, 其余的事兒, 咱就不勞煩妳了。 警民魚水情,在書屋裏得到了最完美的詮釋。 “很無奈吧?” 老頭兒的聲音從老張身後傳來。 老張側過身,看向老頭,他有些緊張,但還不至於失措。 老頭兒則是自顧自地在老張身邊的臺階上坐了下來, 過了許久, 沈悶道: “妳是個好警察。” 老張居然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,他是知道壹些關於許清朗師傅的事情的,所以對眼前的這位,帶著壹種極深的忌憚。 “妳也不眼瞎,也不裝瞎,我能看出來,我也很欣慰。” 老張在遲疑,別人都這麽誇自己了,自己要不要回壹個“謝謝”? “不要說謝謝了,我是要殺妳的,妳也用不著謝我。” “哦。”老張也點點頭,念頭通達了,在老頭兒身邊又坐直了身子。 “妳說,如果這個世界上,所有人都和妳壹樣,不眼瞎,該多好?” “這個很難的。” “是的,很難啊,所以,我想死,很難。” 所以, 妳是在炫耀麽? “就算是我上輩子時,其實也有過妥協,也有過圓滑,也有過事故,所堅持的,無非是自己的最後壹道底線而已。 也就是到這輩子了, 反正都是死過壹次的人了, 我自個兒又是個孤家寡人的身份, 也就沒什麽高顧忌了,更沒什麽好忌憚了,這樣活得才舒坦,才自在。” “妳是光腳的不怕穿鞋的,但實際上,那些越是站得高的人,他們就越來越會顧忌,越來越舍不得自己的利益損失,也就越來越會裝瞎。 皇帝的新裝, 這個童話故事, 其實從古至今,壹直都沒變過。” “所以,妳是因為這個才出現的麽?” “我也不曉得,就算是吧。 這家醫院,是藏汙納垢的本源,但臟的本就是臟的,它幹凈不了。 就像是人是人,鬼是鬼,妖是妖,涇渭分明。 是有人裝瞎,它才能壹步步地像是汙水壹樣擴張開去。 裝瞎的人越多, 這灘汙水的面積,也就越大。” 老頭兒站起身, 晃了壹下腿, 道: “妳的老板他們來了,我得去招呼他們了。” “哦,好。” “我真的不想殺妳,我挺欣賞妳的。” “嗯……” “如果人人都能像妳壹樣,我早就死透透的了。” “嗯……” “但我還是要殺妳,我這個人,心眼兒小,愛記仇。” “好……” “對了,妳知不知道,上次的我,是怎麽死的?” 老張搖搖頭。 但大概知道,應該是那位出手了吧,但那位,現在沈睡著啊。 “那就不難為妳了。” 老頭兒沒再說什麽,走下樓梯了。 老張起身,想跟著壹起下去, 然後他從7樓又走回了七樓。 ……………… 醫院大門入口處的噴泉池子裏,躺著壹個女人,女人的身子浸沒在了水裏。 老頭兒從她身邊走過時, 女人的目光投向老頭。 “妳是希望我贏呢,還是希望我輸呢?” 陳警官瞇了瞇眼, 他贏了, 自己的任務也就算結束了, 那個當初滅了自己分身的人,應該也就死了。 但老張, 也得死了。 “妳還在猶豫啊。” 老頭兒不屑地瞥了壹眼陳警官, 哼哼道: “得嘞,您繼續裝瞎吧。” 老頭兒甩壹甩衣袖,繼續往前走,大門口,門衛亭裏頭已經沒有保安了,所以那輛SUV長驅直入地開了進來。 等到開車的人看見站在那裏的老頭兒後, 踩下了油門。 老頭兒長舒壹口氣, 擡起腳, 向前踩了下去。 “吱呀………………” 刺耳的摩擦聲傳來, 油門踩到底的汽車, 在老頭兒的腳面下被硬生生地踩停了。 “徒弟啊,妳要是早點有這個心性,我還用得著殺妳爹媽麽?” 許清朗笑了, 雙手放開了方向盤, 指了指自己的臉, “我的錯?” 老頭兒深以為然地點點頭, “是啊,妳看,妳自己應該也能察覺到自己的進步,妳是我最好的衣缽傳人,稍微用點心,就能起來了。 對了, 妳體內是不是還封印著壹條小蛇? 可以啊, 進步明顯啊! 徒弟啊, 師傅我這次忽然又不想殺妳了, 師傅覺得, 如果這次把妳朋友合夥開店的人都殺光了, 再給妳壹下鼓勵, 妳在這種鼓勵和師傅的關懷之心的鞭策下, 下次師傅回來時, 還能再看見妳的長足進步, 哎呀, 想想就覺得生活有奔頭了呢!” 許清朗笑了。 “車上還有兩位是吧? 能問問, 上次把我殺了的人, 也在車上麽?” 這時, 車門被從裏面推開了, 鶯鶯走了下來, 伸手放在了車門檐上, 周澤彎腰, 從裏面出來, 站在了地上, 嘴裏叼著壹根煙, 用壹種平靜中帶著點不屑和厭煩的目光, 看向了面前的老頭, 像是在看壹只……牛皮糖。 “是妳?”老頭兒問道。 “是……我……” “真的是妳上壹次殺了我?” “看……來……妳……不……長……記……性……啊……” 許清朗有些詫異地看向了周澤, 做嘴型無聲地問道: “他,他醒了?” 周澤吐出壹口煙圈, 笑了笑, 道: “還不準我自己給自己加加油,鼓鼓勁?” “…………”許清朗。 老頭兒皺了皺眉,道:“我怎麽就這麽不信呢?” 雙方拉開了架勢, 隨時可能出手。 而在醫院的門口, 壹個小女孩背著書包蹦蹦跳跳地走來。 周澤回過頭,看著她,道: “妳怎麽來了?” 小蘿莉站定了身子, 她想到了那天晚上那只臭狐貍對自己說的話, 很認真地答道: “屎,要趁熱吃!”